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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述

處女的肚臍 作者/【PM】

作者/【PM】

我唸美術系的一個同學綽號「涼鞋」,自詡為「下半身哲學家」,他有一句名言──「肚臍都是虛偽的,你看它們曖昧的位置。」

涼鞋說話乍聽之下都很有SENSE,但是放進腦子裡想想,卻都沒有邏輯。涼鞋不高,一百六十八公分,臉乾乾的、表情滑滑的、髮長及肩,嘴裡總像是含著口笑,一對比女生漂亮的腳丫子,四季不分,都踩涼鞋。他的女友不多,全是臨時演員一類,「但我懂得享受女人…」涼鞋老說。

近來涼鞋對女人的觀點突然有了重大轉變,他剪掉及肩的長髮、理了個有型的短髮、不穿涼鞋改穿球鞋,跟一個叫「迷小兔」的高三女網友談起「上半身愛情」。
迷小兔比我們小個三四歲,自稱是高三學生,活潑、聰穎、愛哭、愛笑、愛撒嬌、愛扮鬼臉。我們系上的男生都對她照顧有加,因為人人都當她是處女,而她看來也的確如此。

迷小兔以尊貴的處女身份,顛倒了涼鞋的「下半身思考」,讓談慣「下半身戀愛」的涼鞋,瘋狂地在她的上半身尋找愛情。

「昨晚我看見她的肚臍了!」涼鞋嘴邊叼了根淡菸,雙手將襯衫紮進沒串皮帶的牛仔褲裡。
「還看見什麼?」我們追問。
「沒了,只看見肚臍,」涼鞋說︰「我們男人能要求處女做什麼呢?她的肚臍很可愛,是我見過最可愛的肚臍!」

我們笑得精神來了,每個人都嘖嘖稱奇,因為我們這位「下半身哲學家」,居然為一顆肚臍感到前所未有的身心滿足。
涼鞋在眾家男聽眾的譏笑聲中補充說明︰「女人的肚臍當然不算什麼,但是處女的肚臍可珍貴了──她說再一個月就十八歲生日,當天晚上要讓我看看其他的…」。

喔?這可正了!頓時大家對涼鞋敬佩莫名,吹口哨的吹口哨、拍手的拍手,包括幾個搞GAY的男同學都歡天喜地。於是,我們的下半身哲學家正式展開為期三十天的等待,這期間他不近女色,之前的臨時性女友回頭吃草,他理都不理,以牽牽迷小兔的手為最高享樂。然而,就在迷小兔十八歲生日的前一個星期,小女生突然失去蹤影,涼鞋怎麼也找不著她,糗糗的、臭臭的;而我也始料未及,關鍵人物居然是我!

一天晚上很晚的時候,迷小兔到我租來的宿舍,敲了我的房門。
「你睡了嗎?」迷小兔問。
「嗯…」我一件白色背心、一條平口褲。
「我可以進來嗎?」
「呃…,不怎麼方便,」我說︰「但是可以…」

迷小兔笑得像水果般甜。
「什麼事呢?」我有些不解。
「我知道你們大學男生都做什麼事喔!」迷小兔環顧四周,開心地說。
「你房間好熱!」她噘起小嘴,揭開薄衫,露出可愛的小背心,肩膀好滑、好白!
「涼鞋找妳好幾天了!」我說。
「唔~~!掃興掃興,別提那雙拖鞋!」

我聽見自己喉嚨咕嚕一聲,因為迷小兔一邊的肩帶滑下來。
「我喜歡呆呆的男生…」迷小兔說。
「涼鞋很呆啊!」
迷小兔吃吃笑了︰「你更呆呀!」
不會吧?我絕頂聰明,至少美術系裡的男生,我算高等生物了!

「開玩笑的啦!」迷小兔一根指頭戳在我肩上︰「你比較高,也比較壯!」
「那妳之前為什麼挑上涼鞋?」
「物競人擇,沒認識涼鞋之前不認得你。」
我看見小兔的另一條肩帶也鬆鬆的。
「我…也可以看看妳的肚臍嗎?」我說。
迷小兔又笑了。「肚臍?肚臍有什麼好看?我身上總有比肚臍好看的吧!」
我想我的臉頰充血了,因為耳朵很燙。迷小兔抓住我的腦袋,塞進她豐盈的乳溝裡──天啊!好棒!不過似乎有些不對?

「等等!」我倏的一個驚醒︰「妳滿十八歲了嗎?」
「再過三天十八歲。」
「那不行,我現在不能碰妳!」
「膽小鬼,我們提前慶生不就得了?我不會說出去的!」

迷小兔箍住我的腦袋,我的鼻子勾下她的衣領,將她的小背心扯開來,小草莓胸衣盛著兩顆果實般的乳房,散發著驚心動魄的沐浴乳香,我全身的血液都湧上鼻頭。
我不管了!什麼都不管了!這味道好香,我一定要對不起涼鞋!

然而這時門豁地一開,涼鞋乾乾的臉出現在房門口──我忘了上鎖。
我和他半晌沒話說,迷小兔閃到一旁整理衣服,涼鞋就和我幹起架來。涼鞋個頭比我小,卯起來力氣卻跟我一樣大。我們像動物那樣扭曲對方的肢體,好久沒打架,沒多久兩個人就喘得像牛,全癱在地上。迷小兔從容地靠近,手裡握著兩根衛生筷。

「來,抽籤,誰抽中長籤就當我男朋友。」她說。
「我早就是妳男朋友了啊!」涼鞋一陣哀號。
「我們沒上過床,算哪門子男女朋友?」
「妳是處女呀!」
「處女又不是尼姑。」
「啊?」

迷小兔掀開衣襬,露出肚臍──她的肚臍真的好可愛,小小的,像朵牛奶糖花。
「別這樣…」涼鞋心碎了。
「來,一人抽一枝,別婆婆媽媽。」迷小兔說︰「抽中長籤當我男友,抽中短籤我會道歉。」

我一步向小兔靠去,涼鞋一撞把我撞開。
「我先抽!」涼鞋幾乎是怒吼的,兩串手指在衛生筷上抖個不停。
「我建議你抽右邊這枝。」迷小兔笑了。
「妳想甩掉我是不是?」涼鞋說︰「我偏要抽左邊這枝!」
「好吧!那就左邊這枝。」
「別這樣,迷小兔,我愛妳,」涼鞋哀哀告告︰「我愛妳的肚臍…」
「別囉嗦,抽一枝。」

事態如此,涼鞋腮幫子一咬,伸手一抽,就抽中一枝短籤。我神經兮兮地笑起來,涼鞋淚水含在眼裡,下巴夾在頸間,就衝出門去。迷小兔手上一扔,把另一枝籤扔進紙屑簍裡──原來,兩枝都是短籤──迷小兔跟我扮了鬼臉。

我突然又一個警醒──迷小兔的純情太過老練。
「妳不是處女…」我說。
「哈!猜對了。」小兔像是很高興。
「妳也不是十八歲…」
迷小兔不笑了,撈起椅子上的薄衫套上。

「當然,哪來那麼多十八歲的處女。」她說。
「妳為什麼騙我們?」
迷小兔兩眼一翻。「這你都不懂嗎?你們男生都喜歡剛滿十八歲的處女。」迷小兔對著我房裡的試衣鏡左顧右盼︰「男人垂涎處女,要過了,就丟一邊,怕女孩子愛著不放。」
「可我們女生就不強求男人的童子之身,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嗎?」小兔自若地說。

迷小兔將腳上的短靴拉好,甩開一頭清湯掛麵,頭也不回地走了。這時她的肢體語言看來成熟而俐落,有種都會女子的灑脫。

隔天涼鞋知道我也吃癟,跟我盡釋前嫌,又是哥兒倆好,接著幾天過去,我們和某知名大學的女生聯誼,又間接掌握進一步消息。
迷小兔是該名校的數學系高才女生,永遠差一個月滿十八歲,總在「十八歲生日」的前幾天,跟男生來點曖昧,卻讓嚐過的男生乖乖閉嘴。

「我說過吧!」涼鞋頗為自得︰「肚臍是暗示的、虛偽的,因為它們的位置很敏感。」
我們的下半身哲學家重新蓄了長髮,也不怎麼理會鬍渣和腋下的汗臭味,脫了球鞋穿涼鞋。我剛完成一幅玫瑰,一邊摳著指甲縫裡的油畫顏料,一邊應付地點頭。

「愛情不上不下,不唯物也不唯心,只能用內分泌加以體會…」涼鞋唸了一下他寫在廢紙上的句子。
我都要收東西了,涼鞋還盯著我的畫,說我把玫瑰畫得像是肚臍。
我懶得理他,只管收拾桌上的玫瑰,重新紮進玻璃紙裡。過一會兒晚上八點系上辦民歌比賽,這束花正好送學妹開心去。


‧【PM】作家散步道專欄:自‧由‧光‧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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